他愤怒地进入那些小孩子的圈子里,抓住一个孩子扔了出去,再一个……人群尖叫逃散,那张慈祥的老师面孔此时隐没了不见。
林看到那些昔日同学畏惧恐怖的目光,惊慌的嘴脸。那些曾经在他面前飞扬跋扈视他如不见的脸如今的神情使林快乐、兴奋。
那个老师的宠儿,扎着小辫子的班长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号哭,接着,所有的人都渐渐消融在空气中,林的身边还是只有那个飘渺的影子。
林似乎看见她在叹息,他向那女人抓去,手穿透了蒙娜丽莎这个外国女子的形象,什么都没有接触到。
滚开棗
出现了另外的一群人,林很熟悉的。那个秃顶的是公司老板,另外一些人有的西装革履、有的涂脂抹粉。他们忙碌得象群蚂蚁,有条不紊的蚂蚁,在他的周围来回穿梭。进入公司若干年来,林始终是个边缘人,感觉上的边缘人。
他是一个公司名册上排在第二十六位的符号,一个整天面对枯燥数字、偶尔打打杂领领薪水,象尘土一般虚无的人。
林将尾巴紧紧夹起,低着头做一粒微尘,在每个月的月末重复地数着那些纸币,把自己包裹成为谦卑的穿山甲。
他的力量注定他是一只穿山甲,臃懒丑陋,在兽群中可有可无。
没有娱乐没有聚会,他脱离在那些人之外,在这些时间里他正和他身边那个鬼一般的外国女人呆在一起。而对他,他们所给的全部就是每天礼节性的微笑,那笑容是刻在脸上的,数百次上千次,一成不变。
他痛恨这笑容,比痛恨他自己更甚。
这让你机械而压抑吧,有一次蒙娜丽莎注视着他的眼睛说。那声音虚无空洞,落在他的鼓膜里让他的耳朵嗡嗡作疼。
你是我创造的,你没有权利来和我说话!棗
那丑陋的蒙娜丽莎在空中动了一下,林发现她更淡了,不仔细辨认几乎不能够发现。而且她不再有那笑容,脸色忧郁凝重。
一大堆钞票出现在林的面前,如他所想象的一样。林累了,他坐在这堆财富上面,邪恶地看着那秃子棗他的老板的脸色开始转变,象那小学老师一样,老板眨眼就不见了。
忙碌的人们开始向他围拢过来,林微笑看着他们象觅食的昆虫般围拢来。幸福的陶醉穿过了他的身体,让他痉挛。
这是我的世界,这里就是我的世界棗
他回头向那女人咆哮,那女人的影象更模糊黯淡。当他再看时,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了,他慌张地发现,那堆钱也完全消失,象从来没有出现一样。
林想到一句话:白茫茫一片大地好干净,真的好干净。
难道只有你能陪着我?棗
蒙娜丽莎惨淡的身影,她的眼眶中真的蓄积了泪水,并不断地流了下来,清脆地落在白地上。
白色的世界开始隆隆作响,林惊疑地看到,头顶的白色透明了起来,他看见一支硕大的笔,而执着笔的正是林自己。
于是这世界里出现了色彩,继而是景色,林看着头顶巨大的自己,看自己专注的神情,看自己笨拙的动作。各种色彩堆积起来,正是那幅傻笑的蹩脚作品棗蒙娜丽莎。
林清楚地看到世界外的自己的脸上,写满了虔诚。他正一笔一笔极其细心地涂抹着,一丝不苟。
林几乎为自己而伤感,他忽然明白了什么,可是那在他身边的影象,那流着泪的蒙娜丽莎,那他讨厌的失败的女人。
消失,蒸发,再也看不到了。
有你自己,还不够吗?我的主人棗
只有声音冷冷传来。
房间里烟雾依旧,破旧吊扇仍然慢慢转动。
林趴在地板上大口地喘息。身后是那碎裂的画框,那幅油画化做了漫天的细屑,在屋子里飞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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